“我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”：别让愧疚感，成为孩子一生的负担

  愧疚，是孩子心底最大的伤。

  昨天晚上，和女儿下楼散步。

  平时活蹦乱跳的孩子，似乎心事重重，几番犹豫后开口问我：“妈妈，是不是因为我上学，害得家里没钱了?”

  我奇怪这孩子怎么啦?

  细问之下才知道，原来前天晚上，我和老公盘点家里的开销：

  为了让女儿接受优质教育，我们把她送到全市最好的小学，一个学期学费就要两万;

  为了方便女儿读书，我们贷款在学校附近买了房;

  其他各种兴趣班的学费加装备，都是一大笔开支。

  我开玩笑地跟老公说：“难怪说生个孩子家都穷了，现在每个月都要吃土啊。”

  我和老公之间的对话，让在一旁玩的女儿记在了心里。

  她觉得家里没钱了，父母如此辛劳，都是因为自己，由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。

  她带着哭音说：“我不想读书了，这样就不用花钱了。”

  我震惊得说不出话。

  没想到一句无心的玩笑话，竟让孩子背负了如此大的心理负担。我年幼的女儿，在这深深的罪责和无力中煎熬了一天。

  亲子教育专家周梵在参加一档节目时，主持人问她“父母说过什么话，让你觉得伤害最大?”

  周梵想起多年前，在她坚持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某件事时，母亲对她说：“我就当没养你这个女儿，以后老了我也不指望你，我自己过。”

  周梵说，那一瞬，愧疚之情涌上心头，令她怀疑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。

  即使过去多年，作为心理学研究者，周梵早已将成长历程中的各种伤害通通释放，但这句话仍在她的心底留下了心酸难受的印记。

  “都是因为我不好，才会发生这样的事”，愧疚带给孩子深深的罪责，让他们怀疑自己不值得拥有美好的事物。

  02

  愧疚，让孩子不敢追求美好。

  香港文化学者马家辉曾谈到自己是一名“食冷淡患者”，无论什么美食，他都没有太大的兴趣。

  之所以会这样，皆因童年的一段往事。

  小时候，马家辉家境不是太好。好不容易父亲买了一个芒果回家，全家七个人一起分着吃。

  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孩，家辉每次只能分到最小一块芒果。

  后来，家辉省下一笔零用钱，自己买了一个芒果，悄悄放在厨房的角落，等到晚上全家人都睡了，他偷偷跑到厨房享受一个完整的芒果。

  不料爸爸夜里起床发现了，生气地批评他太自私，躲着一个人吃芒果，而不和姐妹们分享。

  在家辉的少年时代，爸爸不断地讲起这件事，家辉笑言“讲了有三千遍吧”，从此以后，他对“吃”这件事便怀有深深的负罪感。

  “吃”对他而言，成了一个很大的负担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、也不配享用好吃的东西，更体会不到食物的美好。

  美食带给他的不再是享受，而是羞耻的犯罪感。

  每个人，包括孩子，都有自己的伦理道德标准。若是有人向他们强调，他们的行为违背了这个标准，他们就会内疚。

  我们总以为，一个孩子内疚，说明他知道自己错了，就不会“坏”到哪里去。

  如此，内疚似乎是一种良性情感。

  因此，我们会有意无意地给孩子制造一些内疚感，希望孩子能从愧疚中完善自我。

  但事实是，愧疚每每让人心里很不好受。

  为了消除内疚，孩子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愿望，迎合大人的行为标准，甚至失去自我，失去对美好事物的感知能力。

  你或许因为孩子听话而放心了，但实际上他可能已经没有空间去做自己了。

  本是追求快乐的过程，因为愧疚，变成了想要逃避的痛苦。

  在人生历程中，他们小心翼翼、战战兢兢，如同背上沉重的十字架，鲜有快乐可言。

  03

  愧疚，捆绑了孩子的一生。

  作家刘娜曾说：

  中国式亲子的最大问题，是父母无法安放绝望无助的自己，打着“还不是为了你，我才牺牲了自己”的名义，让孩子在愧疚中一生过得拧巴又委屈。

  她的一位男读者，幼年时父亲去世，母亲未再嫁人，历经艰辛，将他养大。

  大学毕业后，为了不让母亲失望，他辞掉省城外企的工作，回到家乡娶妻生子，将母亲接到身边来享福。

  但，幸福并未如期而至。

  因为母亲的强势，婆媳之间矛盾不断。母亲动不动号啕大哭，甚至离家出走。

  虽然很多时候，他也认为母亲的行为有问题，但他不敢为妻子说一句违背母亲的话。

  “我妈为我牺牲太多了”，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，满怀愧疚和自责。

  “千错万错，我不能说她的错。她太苦了，我不能背叛她。”

  母亲的牺牲，成了他挣脱不掉的原罪。

  爱有多深，罪就有多重。

  即使备受煎熬，他也不能冲破控制，否则母亲的泪水，会让他更内疚。

  有些父母喜欢将自己的人生选择，转嫁到孩子身上，想要以愧疚培养出“孝顺”：

  “因为你，我才放弃了升职加薪。”

  “要不是为了你，我早就离婚了。”

  但正如马东所说：愧疚是最大的负能量。

  在愧疚中长大的孩子，虽然顺从于父母，但未必是多爱父母，而只是被迫回报恩情以缓解愧疚。

  他们心底的痛苦无从宣泄，过得压抑不快乐。

  那些口口声声说“都是为了你”的父母，用爱这条绳索，将自己牢牢捆绑在儿女的身上，让他们的孩子，怀着愧疚，潦草度过本应珍贵的人生。

  04

  告诉孩子，这不是你的错。

  电影《海王》中，亚瑟作为私生子，母亲为了保护他而死。

  他从小就带着强烈的自责与罪恶感，从不觉得自己配得上美好的事情，甚至一度自嘲自己是个“杂种”。

  直到成年后的亚瑟，与逃过一死的母亲再次相逢，亚瑟仍旧将母亲所承受的苦难归咎于自己的出生。

  母亲双手捧着他的脸，温和而坚定地告诉他：“不，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，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

  母亲亲手为他解下压在心底多年的枷锁。

  亚瑟终于冲破束缚，找寻到自我的力量，最终成为了号令七海的海王。

  “生而为人，我很抱歉”，这句话是生命中最大的错误。

  困在这句话中的孩子，会被遮蔽双眼，看不到世界的光。

  自信明媚地活着，两不相欠地轻松前行，是我们能给孩子最温暖的爱、最有力的承托。

  因此，昨天晚上，当女儿跟我说：“妈妈，等我长大了，一定赚好多钱给你。”

  我蹲下来，握着她柔软的小手，看着她明亮的眼睛，说：

  “宝贝，我很感动。

  不过，爸爸妈妈买房子，并不是只为了你上学，而是这边生活很方便，我们想要在这里住大房子。

  爸爸妈妈供你读书，是我们应承担的责任，这不需要报答。

  而且，你知道吗，自从有了你，我们家就更幸福快乐，有了更多笑声。这都是你带给爸爸妈妈的呀，所以，我们要感谢你。”

  听了我的话，女儿又恢复了笑脸，开心地找小伙伴们玩去了。

  我们的孩子，善良敏感，他无条件地爱着我们，那么我们给予他的爱，也不应附加任何砝码。

  别用沉重的爱套牢孩子的手脚，禁锢他的灵魂;

  别让他在自责不安中长成一个恐慌的小孩;

  别人为地给他制造愧疚感，即使他犯下过失，也请在他弥补过错之后，让内疚清算干净，一笔勾销。

  所谓母子一场，并非是我在牺牲，而是你在成全。

  卸下捆绑孩子的道德桎梏，让他成为他自己吧。

  唯有如此，他才能轻松上路，走自己的山高水长。